此帐号已被封,内容无法查看 此帐号的内容被自由微信解封
文章于 2022年7月16日 被检测为删除。
查看原文
被微信屏蔽
其他

2元买尊严的女人们,正藏在城市的小巷里等死

女孩别怕田静 女孩别怕 2022-07-16



大家好,我是田静。

两元人民币能做什么?

打印一份文件,买一包小零食,一瓶矿泉水,或是几站公交?

随手的消费,我们都可能会花费许多个两元。

但在被社会忽视的角落,存在着这样一群女性。

两元能买到的,是她们朴实的尊严。



“活下去”

穿过人潮涌动的劳务市场。

七扭八拐后,2元女子宿舍的招牌映入眼帘。

与破败招牌相呼应的,是楼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“上门打针”“见证收款”“高价收药”“招聘”小广告。

推开走廊尽头虚掩的门,便可窥得女子宿舍的真容。

不足10平米的房间内,挤着数张上下铺,过道仅允一人通过。

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气味,臭虫蟑螂隐匿在各个角落。许久未洗的被褥里,藏着住客深夜的眼泪和心酸的过往。


床铺的主人平均四五十岁,大多来自农村。

她们是清洁工、保姆、建筑小工,每天捡废品、发传单、包装食品,支撑起城市的运转。

她们流落在2元旅店的原因大同小异。

或是受不了家暴,从婚姻中逃离;或是被孩子当成累赘,撵出家门;或是丈夫身亡,无房无地又举目无亲。

“哪有家,有家谁在这干啥啊?”

眼泪,只占这群苦命女人生活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。

清晨7点不到,她们就已悉数出门。除去已经找到工作的幸运儿,剩下的人要挤进劳务市场,与男性争抢工作机会,试图捡个漏,为接下来的房费和生活费寻个着落。


方淑珍,在这方寸之间住了整整8年。

62岁的她,不到20岁时就已经嫁给了同村大她13岁的男人。

婚后丈夫吃喝嫖赌,一言不合就对她拳脚相加,后来甚至直接将她撵出家门。

辗转入住了2元女子宿舍后,她找了份托老所的工作。同时照顾二十多位老人,端屎端尿从白天忙到夜晚,每个月赚1000多。

虽然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,但她总想从自己微薄的工资中多挤出一些,补贴补贴他们。

她每天只舍得吃一顿。一个馒头配咸菜,偶尔点份豆腐脑奢侈一下。

年轻时的她,总愤慨命运的不公。如今她学会把心事讲给神灵听,以此交换内心的平静。


像方淑珍这样认命了的女人不少。

她们唯一的挣扎,是用捡来的雪花膏和铅笔头,细细勾勒出稍显年轻的模样,为被报低的年龄增添几分可信度,揽到更多的工作。

一死了之,她们也不是没想过。

等年龄再大些,卖不动力气了,就喝农药告别人世,谁也不拖累。

孙二娘对此嗤之以鼻。

“不管咋的,咱们得活下去。”

「活下去」,是大多数住客的本能和信条。

做小时工,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老人擦屎擦尿,只要还能劳动,再苦也要活下去。


孙二娘原名孙世清,是女子宿舍的管理者,凶悍、讲江湖义气。

得知丈夫出轨,她果断离婚,带着十五六岁的儿子从摆烟摊做起,一路摸爬滚打,混得让女子宿舍人人羡慕。

她有家。儿子成家了,住在一室一厅的房子里,对她还很孝顺;

她有钱。比不得有稳定收入的城里人,但也有能力盘活这家赚不了多少钱的宿舍。

她的抠门,让女子宿舍的住客们都曾在背后暗骂:

2元的房租之外,手机充电要额外收费,5毛一次;每晚早早关灯,洗脸的水流也只允许开到最小。能收费的地方应收尽收,几乎要把“精打细算”写在脑门上。

但这间女子宿舍,仍是附近二十多家住宿里最聚人气的。

不为别的,只因「有家一样的感觉」。


对于她们来说,比赚不到钱更可怕的,是生病。

哪怕全宿舍条件最好的王淑芹,有两个在哈尔滨“当官”的儿子,也深知自己其实根本没什么依靠,病不起。

更不要说其他囊中羞涩,有时连交房费都困难的女人了。

遇上这种情况,孙二娘就会像救世主一样,往她们手中一气塞好几百,劝她们别耽误了赶紧去看病。

如果有哪个姐妹一直找不到工作,孙二娘也会带着她们去街上发小广告赚点小钱,解决燃眉之急。
 

孙二娘有个小本子,里面记满了这些来来去去的过客。

她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,别忘记互帮互助的初心。


消失的“女子宿舍”

这样的宿舍在吉林当地并不少见。

它们通过凤凰卫视的一期节目——《走进2元女子宿舍》,第一次闯入大众的视野。

而这段35分钟实地采访的前身,是一部从未面世的纪录片《女子宿舍》

导演名叫戚小光,是吉林电视台的记者。

他本来想记录一个“温情”的故事。

进入她们的生活后,他意识到悲苦和无望才是故事的底色。

这些没有家人支持,也没有社会保障的中老年女性,如同一根根孤立无援的稻草,只能靠做最辛苦的工作,活过一天是一天。

他在五年里捕捉到的素材影像,足够在电视台连续播放一个月。

可惜的是,它最终却因种种因素未能面世,唯一的母带也被永久封存。


影像中的苦痛与挣扎停留在了2010年,现实却仍在继续。

故事发生的10年后,孙二娘还在。

她曾放言,等攒够钱,就要把宿舍买下来,开到80岁,给这些老姐妹一个窝。

她还希望能得到资助,把墙刷成淡淡的苹果绿,地面铺上光滑的瓷砖,床、被褥全更换一遍,再养上几盆花,让简陋的宿舍变成真正的“女人的宿舍”。

她只做到了一部分。

她确实买下了宿舍,新装点了几盆绿植,栏杆上也与时俱进地贴上了付款二维码。

因飞涨的物价,2元一晚的住宿费,升到了5元一晚。

宿舍的住客也换了一批人。

她们还会聚在一起唠嗑,打开短视频App,直播换来一点小钱。

离开宿舍的老姐妹,有的老死、病死,不在人世;有的再婚了,有的借钱给自己交了社保,有的虽然还在打工,但工作没那么难找了,工资上来了一些,日子还过得去。

半年后,一条不起眼的新闻上了热搜。

「五元女子宿舍关闭」


孙二娘给的理由是“个人身体原因”。

但我希望人们对底层女性困境的关注,不要随着宿舍的关闭而消失。

她们仍然在别处挣扎。

联合国《人类发展报告》曾指出,尽管在全球妇女承担着一半以上的劳动量,但世界贫困人口中,70%都是女性。

相比男性贫困,女性贫困有长期性和代际传递性的特征。一旦陷入贫困的泥沼,哪怕再努力辛勤,也难以脱身。

不对等的工作机会和收入,让不少底层女性把婚姻当作摆脱窘境的唯一稻草。

孙二娘曾说,世界上有两种女人,一种为子女活,一种为自己活。住在宿舍里的女人,都是在为子女活。

她们被孩子撵出家门,却坚持榨干自己的价值,为不孝子买房娶妻。婚姻的恶性循环,让她们在泥沼中越陷越深。

命运的苛责与残忍,在她们身上尽数体现。

但她们又是值得尊重的。苦难不应被歌颂,但她们的生命力也应当不被辜负。


漂流在浑浊的命运中

《女子宿舍》里的张艳秒曾这样比喻自己的一生——“像腌渍的烂白菜”。

在其他地方,同样有无数隐匿在主流视线以外的烂白菜,腌渍在苦涩的盐里。

在深圳和成都等地区,有一群生活在集装箱里的人,他们被称为“柜族”。

以柜为家,买不起也租不起房。底层人民是主体,其中也有一部分是附近工地的工人,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。

18平米,平均6元一天。配备桌椅床柜,条件好的还有空调冰箱。

虽然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,但这也只是他们在生存压力的夹缝中,做出的最大让步了。


香港的角落里,“笼中人”依旧存在。

苦于无房可住,他们只能蜷缩在铁丝围成的“笼屋”中,像动物般苟活。

“有个屋檐遮风挡雨,总是比流落街头要强”


对于他们来说,这是生存与体面的博弈。

无论是2元女子宿舍,还是集装箱笼屋,他们只想活得像个人。

但这些地方,原本就存在着火灾隐患、影响市容等问题。

又因卫生环境堪忧、人口密集,成为了疫情的高发区。

在多重打击下,它们要么被取缔拆除,要么入不敷出宣布倒闭,只剩极少数还在苦苦挣扎。

维护底层人民最后一丝体面的“庇护所们”,正逐渐被时代的齿轮碾碎。

慈善带来的筹款,或许帮助他们在短期内不为生存发愁,却无法从根源上解决他们的窘迫。

他们需要的是,是社会制度的调整与倾斜,是随着“被看见”而来的长期关注。

别让他们在浑浊的命运中随波逐流。

参考资料
1、凤凰卫视《走读大中华 走进两元女子宿舍》
2、轻读实验室 《十年后,我在中国最便宜的房子住了一晚:从2元涨到5元,依旧有女人无家可归》
3、新京报 《10年后,当2元女子宿舍变成了5元旅店》


▽今天你星标「女孩别怕」了吗?▽

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

文章有问题?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